Chan Chan

<布魯塞爾機場洗手間的燈片> 

抵達比利時之前

過境了中國北京

趁著機會也順道遊覽北京

在中國北京的旅行經驗

相當不舒服

一連串的不如意與不適應

累積成了渴望回家的心情

直到搭上前往比利時的飛機

才感到即將遠離不適應土地的安慰

班機降落布魯塞爾機場時

這國度仍沉睡在夜色之中

在前往入境的長長走道

看到了孰悉與陌生文字交雜出現在指示看板上

那種置身西歐機場特有的感覺

像是歸鄉一般的安然親近

行進間

先到洗手間

想拭去長途飛行的疲憊

進入洗手間

轉身關上門之後

就在門上看到一個小小的燈片

散發著明亮的潔淨感

大概是旅途很勞累吧

乍看之下以為那橘色的物體是一條魚

往下看到文字後再定睛看一下橘色物體

才發現是架飛行器

辦妥入境後

機場大廳一角飄來了咖啡香

突然渴望一杯溫熱的咖啡

從大衣口袋掏出了零錢

點了一杯

在後方附設的座位區

選定一個角落坐定下來

慢慢啜飲

然後才前往搭乘巴士的地方

天色轉為魚肚白了...

<機場巴士時刻表> 

因位處歐洲日爾曼語族與拉丁語族的分界

比利時境內有這兩大語系的使用人口

居住在北部法蘭德斯地區的是佛萊芒族人

說的是日耳曼語系的荷蘭語

約佔全國人口的59%

而南部瓦隆地區則是使用拉丁語系的法語

說法語的人口比例佔全國的41%

另外

瓦隆地區有一小部分受官方承認的德語族群

所以現在比利時的官方語言有荷蘭語,法語,德語三種

首都布魯塞爾是法語與荷蘭語的雙語區

但實際使用上還是法文比較優勢一些

歐盟總部與北大西洋公約組織都設立在此

布魯塞爾是個多語言的城市

通曉英文的人口比例也很高

心想著應該是很容易溝通的城市

英語與騙吃騙喝的法語應該就夠用了

於是當時我很沒教養的沒有準備適當的問候語(問路語)

<機場巴士時刻表> 

等候巴士的地方

矗立著巴士班次時刻表

但似乎發揮不了任何作用

不管怎麼看 

就是看不懂該搭上哪一班

除了邏輯不容易懂之外

完全不知道我要去的地方在哪個班次的方向

清晨的行人也不多

沒有機會問路

只能在逼人的寒風中傻等著

<一班接一班的賓士巴士> 

或許是時間很早

巴士班次還不多

每當一班停下

就只能問問司機是往Gare du Nord(北站)嗎?

司機回答:Non..._*&$W)*@^$#%U@)*%##^$%^&^$&#G...(無法辨識)

然後把巴士開走

我只能惆悵的從後方目送一班班的賓士巴士遠去

看著賓士巴士的車尾

心裡卻莫名的升起了安心感

後來

寒風中出現了一位阿伯

我問阿伯說:我要去北站,您知道我該搭哪一班嗎?

阿伯研究了一下時刻表後友善的回答

我說 : 不好意思,我不會說法文.....

阿伯緩慢有耐性的用英文解說

斷斷續續

但搭配上不容易懂的巴士班次時刻表一起講解

是可以理解

一會兒後

阿伯說: 應該快來了...

然後指著一台朝我們接近的巴士說: 這一班!

我重複:這一班?

阿伯微笑著說:對!

終於 

我搭上前往北站的巴士了

巴士啟程

阿伯卻沒有上車

繼續在寒風中安詳的頷首

搭配一身不起眼的衣裳

望著巴士

那光景

像是化身為無名凡人的天使

為迷途的人指引方向

或者

他也在等著一直沒有歸來的遊子...

<布魯塞爾近郊的住宅區> 

前往北站途中

巴士經過這樣的郊區住宅 

是很整潔

井然有序的街景

只是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從車窗望出去的景觀

一直都是這樣的建築

時而出現寧靜的林地

然後又是這樣整齊的民房

然後林地

然後民房

怎麼這個路線看起來有點像社區巴士

不禁有點擔心

我有在對的車上嗎?

途中

兩個青少年上了巴士

目測約莫是中學的年紀

很帥!!非常帥!!

是在溫文有禮中微微帶著高傲感的王子樣貌

兩人瀟灑在隔著走道的鄰座入座

車程中用法蘭德斯少年特有的書卷氣息

不時簡潔對談

<布魯塞爾近郊的住宅區> 

終於

我捱不過心中對搭錯車的擔憂

問了靠近我這側的法蘭德斯少年:我要去北站,這班車是往北站的嗎?

少年可能沒有聽懂

只好再問一次

少年還是一臉不確定

轉身與另一側的少年對話幾句

再轉過來跟我說了我不懂的什麼

此時

我只好把我的書從包包裡拿出來

指著地圖上的北站

因為上頭正好有並列法文與荷蘭文

法蘭德斯少年於是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接著有點害羞卻溫柔有禮地接過我的書

與另一側的法蘭德斯少年稍事研究後

溫柔有禮向我這側靠近

指著書上的地圖

生澀的用英文說:是這班巴士

然後再繼續溫柔有禮地在地圖上指畫

試圖解說我要在哪裡下車

不過我其實沒有聽進去

心裡在想著:底迪~不要再靠近囉!!你很帥~我很害羞~

最後

巴士駛進看起來像舊城的地方

突然間

法蘭德斯少年說 : 下一站...

一會兒後

法蘭德斯少年對著司機說了什麼

接著巴士靠站停了

法蘭德斯少年說: 北站!這一站...

我道謝後趕緊下車

在寒風中將行李托拉進車站

等著與朋友碰頭

前往住處

<布魯塞爾住處的窗景> 

到達這個住處

放妥行李

喝杯熱茶後就該搭火車前往別處

等著茶水在爐上燒開的空檔間

望向窗外

天際是一片陰霾

天光寂靜的滲入屋內

步出溫暖的屋子後

街邊的路樹一片光禿

接著在黑色大衣上看見片片細小白點

抬頭看

發現天空飄起了細雪

我是很開心

都那麼冷了

下個雪比較不會白費這些顫抖

只是

行人的腳步

於是更加匆促

街道也顯得陰鬱黯淡

我想

這種晦暗的街景

可能是有一段期間

我不是很喜歡布魯塞爾的原因 

然而

該怎麼形容比利時給我的最初印象

飛機落地的夜色

明亮的洗手間燈片

晨間的機場熱咖啡

冰凍的空氣

在寒風中頷首的阿伯

在郊區整齊住宅區上車的法蘭德斯少年

冷色調的室內光線

細雪紛飛

擁擠的地鐵

多樣的人種

步調明快的車站

那些印象很奇異的

在布魯塞爾黯淡的細雪

明亮的安心感

鮮活的生存

衝突卻調和的文化之中

交錯混雜成餘韻悠長

時而模糊時而鮮明的記憶